一盏灯，撑到了黄昏诗歌

裹着小脚的阿婆，走了

躬背的双拐，失声拥抱着土炕

一担水，在俗世中清了又浊

怎就映不出

烟火里，始料未及的无常

风风火火的阿婆，走了

沿着杏花未开的山岗

满坡的荆棘，诵读着祭文

迟钝的耳朵，咋就分辩不出

这宿命里

最终的解脱亦或是悲伤

絮絮叨叨的阿婆，走了

唯一的孙子，挑起了白幡

重孝着身恭送叩拜啊

把对这大山的依赖与无助的失措

一并下葬

墙上倒挂的锄头，醒了

它知道，它要扶着孩子的手

沿着来路，给家温饱

给石头屋最初的希望

穿着大襟袄系着围裙的阿婆，走了

去了……儿女们守候的天堂

您看呐

蹲在墙角吸烟的老汉，眯缝着眼

嘴角在夕阳下微微上扬

憨厚的女儿

早已做好了饭菜，得空又把针线

连同山丹花的心事

拾掇好，一起放进柳编的小筐

您听呐，屋后

儿子吆喝牛儿回圈的声音

竟然还是

那么急切而洪亮

一盏灯，撑到了黄昏

原来想要的

只是想和老汉唠唠嗑

还有孩子们，喊您的一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