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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面中学现代诗歌教学的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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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诗歌的功用,教师鼻祖孔子有着切肤的体验,他在《论语·阳华》中说:“小子!何莫学夫诗?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眼里,诗歌的娱乐、教化作用已经涉及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事实上,上下五千年,纵亘百万里,我们的先辈从来不曾离开诗歌。在诗歌发展的鼎盛时期——唐朝,诗歌还成了科举考试的重要命题体裁,直接介入国家的政治命脉,并因此带来唐朝贞观、开元年间的经济、文艺两度繁荣的大好局面。诗歌一时成了为时、为事的“有为”精神产品,她几乎了成了学生每天必学的功课。

直面中学现代诗歌教学的缺位

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今天诗歌似乎远离了我们的生活,甚至于课堂,中国诗歌遭遇了百年之忧:缘于中学诗歌教育的缺席,代表未来的孩子们,他们将拥有鲜花与面包,却不能拥有诗歌。已经有许多有识之士对今天的诗歌在教学中的状况提出了质疑,从文本的选择到教学环节的设定与操作,我们是不是真的在走近诗歌?对于诗歌的本质及心理过程,我们的把控存在不存在跳脱或悖逆的现象?这些尖锐的质疑来自于我们诗歌教学层面的不完善。

一、优秀诗歌文本的缺位

中学语文教材缺少足够的与时俱进的优秀范本,这几乎是一个共识。诗歌经常和艺术、美联系在一起,往往呈现着一种美好的境界。但教材中的诗歌思想大于艺术的居多,不少作品表达形式单一,内容僵化,缺乏艺术维度。世纪之交时期,文坛上曾经就中学语文诗歌文本问题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论争,论争的焦点是:哪些新诗应该进入中学语文教材?原有的篇目是否过于陈旧?诗歌教育是否存在严重弊端?这场论争主要是以《星星诗刊》与《华夏诗报》对阵,卷入论争的报刊很多,有《杂文报》、《文艺报》、《中流》、《书屋》、《文学自由谈》、《芙蓉》、《都市》、《诗神》、《银河系诗刊》、《新国风诗刊》《名作欣赏》、《时代青年》、《语文学习》、《重庆晚报》、《重庆日报》、《乌江》、《琴与剑小诗》、《夏风》等二十余家,《文学报》、《作品与争鸣》、《中国文化报》、《诗选刊》、《诗刊》、《淮风诗刊》、《中国社会科学文摘》等报刊则转载了论争文章或发表了综述文章。对教材新诗持否定态度的时西南师范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的毛翰教授和著名青年诗人杨然后因受到较大的滞阻,首先偃旗息鼓。然而这场论争已经促发了人们对教材诗歌的反思,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教材诗歌的后续调整。毛翰强调,教材所选诗篇必须具有经典性,而不是史料性,更不是反面教材。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进入中学教材,就是此次论争之后的一大进步,反映了教材编选者的艺术主张与美学观点在朝向美好的境界嬗变,诗歌教材的编定诗本位的原则在逐渐得到认同。显然,我们不能将非诗的分行文字拿过来愚弄学生。坚持在教学一线工作的杨然说过现在的不少教材诗歌的编写者:“老是局限于‘分行、押韵、精练、抒情’,而对现代诗的异军突起一无所知”,显然是有感而发了。诚实一点说,教材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状态,并且选编现代诗歌的数量与安排的位置也在发生下降,我以苏教版初中《语文》教材来看,六册书,三十六个单元,包括歌词在内,只有十多首现代诗歌,其中列入讲读课文的篇目只有寥寥几首,而与当下文坛完全接轨的诗歌一篇没有。我不想否认经典文本的存留意义,可是,我要说,中学语文,你诗意的天空何时能以融入时代的姿态真正敞亮起来?

二、部分教者诗歌能力失缺与伪诗意识泛滥

语文老师不懂现代诗歌,可能不是耸人听闻的事情。一是社会使然,诗人与诗歌因为世俗的位置不突出,受众不多,许多人不屑于诗歌,自然也就生疏了原本不该生疏的东西;二是学养使然,一些老师贫于学习,缺乏深度阅读,对于文艺学、美学、修辞学的基本常识不甚了了,面对综合性强的诗歌艺术,难免有不识庐山真面目的尴尬。一位中学语文老师读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篇课文后,感慨有加:“大海与花开,两者物事上不能通融,不可理喻啊”,对于这种浪漫主义色彩的蒙太奇组接手法,浅显的认知视野当然无法接受。他们喜欢以小说或散文的体裁表征去解构诗歌的教学,囿于思,惰于行,教学中,他们也只能戴着诗歌的假面具跳着分行的节拍。

诗歌“门外汉”的不作为是缘于能力,尚可理喻。但令人可憎的是他们伪诗意识在课堂的泛滥,扭曲了人们对诗美的本真认识。随着多媒体在教学中的普遍运用,诗歌教学也开始有了华丽的包装,声光色、全方位、立体式的展示中,诗歌似乎有了形而上的可感性,实际上这正背离了诗歌作为语言艺术的本质。真正的诗歌教学是贴着语言心脉的爬行,需要默读,需要吟诵,需要心无杂念地品味。著名的语文教育家于漪有一段有关诗歌教学的实录文字:“老师入情入理的讲课也在我心上雕镂下深刻的印象,培养了我课外阅读的兴趣……也是在初中读书时,来了一位代课的国文老师,是年轻的新派人,他喜欢教白话文。有一次,教到田汉《南归》中的诗:‘模糊的村庄已在面前/礼拜堂的塔尖高耸昂然/依然是十年前的园柳、屋顶上寂寞地飘着炊烟’。老师朗诵着,进入了角色,那深深感动的神情凝注在眼睛里。这种感情传染了整修教室,一堂鸦雀无声,大家都被深深感动了。这几句诗镌刻在我心上,几十年过去,至今还能信口背出。此后,我对新文学更有兴趣,读了许多有名的中外小说,开阔了眼界,使自己的心与时代更加贴近了。如今只要稍一回忆,就仿佛看到国文老师那左右摇晃的身子和那注满情思的眼睛。”教者入诗,入境,以至意境两忘,诗我一体。这是诗歌教学的最高境界,这样的诗歌教学对于学生的艺术熏染经久弥深,毕生不忘。王国维说过,诗歌意味溢于言表者浅,不仅对创作而言,对于教学亦是如此,诗歌是心尖上行动着的思维,无声,却叩击着我们的灵魂,我们需要依照这样的轨迹对诗歌进行艺术复位。中学语文教学中的伪诗意识使中学诗歌教学少有了这样的场面,有些老师在教学诗歌时始终激情高亢,认为诗歌应慨当以慷,于是总有人把悼诗《周总理,你在哪里》也读得气壮山河。在进行有限的诗歌写作教学时,他们则把分行与否,押韵与否,当成诗歌质地界定的唯一标准,而不能扣准诗歌的本质在于情与美这一基准。

三、来自于受众的无奈:学生群体对现代诗歌说不

学生不太明白诗歌,除了与老师相同的原因外,还有自身的因素。

学生缺少诗歌情境。学生不爱诗歌,是缘于诗歌不爱学生。历览全国报刊,专门的中学生诗歌读物基本没有,一些零散发表在媒体上的诗歌文本又缺少艺术坡度,小学就严重缺乏现代诗歌营养的学生一下子读不出那些自然神妙之处。诗人与诗歌的没落,也令学生羞于与诗为伍。诸如诗人裸诵事件、假死事件,丢掉了诗歌共同的颜面,再加上一些崇低诗歌的品相缺陷,形成了学生对于诗歌与诗人的心理阴影。两位学生吵架,一位学生骂一个爱诗歌的学生曰:“你是诗人”,被骂者则大窘,答曰:“你才是诗人”。权威教育部门对诗歌的贬损态度,同样左右着学生的诗歌心态朝着亚健康状态发展,历年的高考、中考作文项中,都有一行大意如此的小字说明:体裁不限,诗歌除外。诗歌成了文章之外的功夫,这也是现代中国教育界的一大奇事。“梨花体”诗歌发起人赵丽华女士曾撰文声讨,她语重心长地说:“我这次拒奖的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高考作文,诗歌目前的落差很大程度是孩子们不考诗歌,所以他们没有精力,也没有引导去看诗歌、写诗歌。地震中,平时不写诗歌的人都拿起了笔,诗歌有了短暂的复兴。我们是诗歌的国度,人们都具有诗歌的情怀,这种情怀对于世道人心的影响也是很意义的。我们将倡议和呼吁文化部、教育部对明年的高考作文要求进行改变。”我相信这是一个诗歌教徒的由衷话语,教育部门的体裁歧视,已经带来诗歌发展的另一种不幸,改变这种状况需要诗歌界与教育界的共同努力。

弗﹒施莱格尔在《文学史讲演》写道:“诗的应有任务,似乎是再现永恒的,永远重大的、普遍美的事物”,无疑诗歌的世界在天堂和春天之上,而我们要想引领孩子们走向那种美好的境地,必须建构起完美的诗歌教学平台,真正还给学生一个开放的、主动的、自由的诗意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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