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风景与人物现代诗歌

滨河是北京城区的一条人工河，一些河段与二环路大致并行，东南一段为本诗作者上下班时的必经之路。——题记

　　「一」滨河边的老人与狗

他们并肩坐在河边

暗红色的石阶上

冬日的暖阳白亮，无风

冰面酷似灰白石头

或者骨头

他一身黑，似一尊石

定格在立交桥下的巨大阴影外

它通体白，像一捧雪

与石头构成某种零距离的关系

或者，白影恰是黑影的影子

非对称的黑与白，被广角镜

安放在静默的河与震颤的桥之间

超感觉地和谐

广角镜还调整焦距

试图从眯缝的眼中盗出梦来

并相信那些梦里的桥上

正隆隆驶过许多驳杂而沉闷的日子

但没人知道，其中一个日子

驶向一处人声鼎沸的河岸工地

变成一架手推车，如火的毒日头下

他饿着肚子推一车石子上坡

双脚直打颤，也没敢撒手

它也眯缝着眼，梦见骨头

发现广角镜，以为也是骨头

起身瞅瞅，转一个圈，又坐下了

挨着石头，继续梦想骨头

「二」滨河过街地道里的舞男舞女

一对男女，在东二环路的过街地道里翩翩起舞

墙根下一部手提式收录机，正以悠悠旋律

对抗着头顶隆隆汽车的震荡旋律

地道西端出口，一株垂柳的慵懒长袖

也将午后太阳下的滨河挑逗得波光粼粼

他们时而贴得很紧，活像一场近身肉搏

女人的手搭着溜肩小胡子男人的肩

男人将眼细眯着，俨然陶醉到不知生死

男人的手勾着细腰三角脸女人的腰

女人的眼眶黑黑，分明在饥渴红唇外

更添两张决计立刻吞食老鼠的嘴

他们时而分得很开，又像共拥着一团火

似两只急切求偶的鸟儿，疯狂比拼着羽毛

或一双蝴蝶，以一些神圣到令人生疑的姿态

传达着不为人知的心心相印

我在一个路旁杨树浓绿、蝉鸣正欢的日子

为做匆匆过客，捎带成了他们的忠实看客

而当黄叶也以舞步随我进入地道的时候

感觉他们在那里已舞过不止一个四季

我因此以为对于他们三分动人的舞姿

五分迷人的音乐、以及十分惑人（或也杀人）的眼风

一如地道壁上的涂鸦，早作视若无物的陈旧风景了

没想到，跨过一个滨河冻结的疏隔后

还是又有一些新鲜，不是春柳吹拂，以及

春波荡漾的新鲜（这些都已撩不起心底波澜）

而是从前他们最爱跳华尔兹和探戈

今年一见，跳的什么我说不出名头